“啊……”
靳菟苧的惊呼传来,伴着油灯磕倒地面的声响,唯一的光亮骤然熄灭。伏魔府 m.fumofu.com
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滚烫起来,韩君遇竭力汇聚全部力气发出声音,可是依旧无法,他甚至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。
心悸,惶恐,心无限下坠。
不要有事啊!
靳菟苧!
你真是蠢到家了!
“靳菟苧……”
心房被撕裂开来,韩君遇意识到自己突破了什么压制,喉咙中涌出一丝腥甜,他终于发出些许声音,却是如蚊子般细小:
“灯灯……”
韩君遇被逼到绝境之时,都没有产生过强烈的祈求,他甚至冷心到习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危险感。可是此刻,他在心里发疯地祈求靳菟苧不要有事。
终于,隐隐有细微的稀碎声,那一点点铁质物什在地面轻划的声音,落在他的耳朵中分外清晰。
“韩君遇。”
无边黑暗之中,靳菟苧哆嗦着喊韩君遇的名字,一声又一声,尾音打着颤儿,明显是害怕极了。
害怕就回来,不用找黑色瓶子了!
韩君遇张张口,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,他的所有话语都无法让靳菟苧听到。
打火石打了一次又一次,偶尔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,让韩君遇能够判断出靳菟苧的位置。
许久,靳菟苧终于点燃了油灯,她迟疑纷踏的脚步一下下踩在韩君遇心上。
听着声音,韩君遇猜测靳菟苧在做什么。
她向前走了,停下站立,有衣摆拂过花枝的撩声,渐渐地是一些呜咽压抑的泣音,韩君遇想象着她捂住口的害怕模样。
不要找了,靳菟苧你知不知道,黑色瓶子里装的是用来毒你的毒药!
呜咽的声音越发压抑,韩君遇一瞬不眨地盯着隐隐约约的光亮,仿佛过了一百年之久,靳菟苧终于端着油灯往石阶这边跑,好几次灯火差点被带起来的冷风吹灭,韩君遇也跟着悬起了心。
万幸,靳菟苧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韩君遇面前。
靳菟苧一手还拿着油灯,一手捏着黑色瓷瓶,整个人猛地扑进韩君遇的胸膛之中。
怀中的人不住地颤抖,油灯烧断了韩君遇几缕凌乱的鬓发,他并未发出声音打断靳菟苧,而极具恐惧的靳菟苧根本就没有发觉空气中的烧焦味道。
她怕极了,颤抖着道,“血……全是血……”
“那墙壁上,全是血,一道道整整齐齐的……”
若是韩君遇能够移动,他一定会把人从胸膛上拉出来,捏捏她的小脸和鼻头,道,这有什么好怕的。
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任由靳菟苧手中的灯盏危险地一颤一颤,烧断了发丝不算,还有往衣襟上去的迹象。
靳菟苧在平复心情,韩君遇仔细地思考为何这里会出现血痕。
暗室应该是母后的一个独处地方,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伤人的机关。若是后来之人留下瘆人血迹,更不可能。留雁宫一直被韩宫秋严加看管着,十几年来进出的便是一只阿猫阿狗都被盘查过。
是韩宫秋的血迹?
不会的。
韩宫秋将微生依所有的事物都一一封锁,若是他知晓有这间暗室,如何案面上还留着给韩宫秋的绝笔信,如何能忍着性子、不摧毁这里的一切?
排除所有,那便只有一种可能。
参透真相的韩君遇十分想要大笑,原来如此,母后真是一位奇女子!
“灯灯……”韩君遇若有若无地叫她。
靳菟苧平静了些,她听到韩君遇的声音,缓缓抬头,“你……你可以说话了。”
韩君遇发出一丝声音十分艰难费力,他对靳菟苧眨眨眼睛,“血……放血……”
“什、什么?”
把油灯放在地上,靳菟苧贴着韩君遇的耳朵,这才听清楚他的话。
放血?
谁放血?为什么放血?
靳菟苧一脸迷茫,韩君遇微弱吐字,“解毒……放血。”
她惊讶地看着韩君遇,他的眼中满是信任和笃定。
反应了一会儿,靳菟苧磕磕巴巴地道,“这是你自己要的……毒不是乱解的,你要是有个好歹,万一真的交代在这里了,可不怪我。”
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。
咬着内唇,靳菟苧拔下头上唯一的一根白玉一笔雪兔银钗,钗头并不算尖锐,但若是刻意往肌肤划去,也能划出血痕。
“我、我划了啊。”
染上了笑意,丹凤眼又眨了眨。
钗头刚刚触碰到韩君遇的手臂,靳菟苧又收回手,把钗子放在油灯上烤了烤,这狠下心使劲扎进韩君遇的臂肉。
鲜血染上钗头,靳菟苧使力往下划出伤口,血液漫延出来。
觉着差不多了,她正要收手,韩君遇吐字,“继续。”
紧张的靳菟苧并没有发觉他的声音稳了许多。
足足流了能将一方帕子浸透的血,韩君遇的脸色有些许苍白,但是眼眸更加有神了。
灯火将尽,靳菟苧把黑色药瓶塞回韩君遇的袖中,又简单地包扎下伤口,继续拖着韩君遇往台阶上去。
疲惫,脚下打转,靳菟苧从光亮之处走向韩君遇,小心地抓住肩膀拖拽,“你肯定觉得带一个人出去很容易,对我来说却要耗尽全部力气……韩君遇,出去了你可不能反悔。”
韩君遇沉默未语。
到达最后一层石阶,靳菟苧长呼一口气,别过脸顶开头顶的木板,即便有准备,她还是被呛到连连打喷嚏。
一层层灰土散尽,靳菟苧探头到外间,清新的空气打通被暗室内污浊禁锢的身心,她呼吸了好一会儿,回过头来对韩君遇道,“韩君遇,好多星星。”
积攒出毕生的力气,靳菟苧把韩君遇拖出来,砰然一声关上木板,她倒地躺在韩君遇身边。
原来暗室的出口就是那片红色的五季云岚花海。
身下是腐朽的木板,被